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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War of A Chi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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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8-26 21:2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云谷鹤峰 于 2021-8-26 21:26 编辑

Beasts of No Nation

Pro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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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在吞噬一切,树叶、树林、大地、所有人。吞噬他们。只是让人们血流成河。”—阿古
这便是阿古[1]眼中的世界。
曾几何时,他手中所握的,并不是这把冷冰冰的枪,在他的生命中,也没有指挥官、战友、战斗、死亡这些词语,他也曾有过父母兄妹,以及一个不为政府军及叛军侵扰,可以平静生活的位于中立区的家。
直到那一天,一切都改变了。
随着掌握军权的国防军最高指挥官拥兵自立,政府军决定侵入中立区,教堂中的载歌载舞为躲在集装箱中的战战兢兢所替代,家中的父母兄妹或是四散天涯、或是死在政府军手中。失去了一切的阿古奋死逃亡,在饥寒交迫几日后,为国防军一个营队所俘,阿古的童兵[2]生涯至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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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真探》的导演福永丞次[3]指导,亦有伊德瑞斯·艾尔巴(Idris Alba)这种成名已久的演员坐镇担任配角,但选择童兵题材仍然是需要勇气的,将整部戏的大部分剧情交给儿童演员来演出,在很大程度上等同于放弃了专业演员的加成,于是剧本本身的素质便尤显重要。
这部根据美籍尼日利亚作家乌佐丁玛·伊维拉[4]同名处女作改编的影片,对原著几处关键情节均做了一定改动(如指挥官最终的命运,以及阿古是否将自己的精力告诉了故事结尾救助他的康复中心工作人员),但在故事层面并未做太大改动,基本延续了原著的脉络。伊维拉对战争血腥一面毫无保留的描绘在这部影片中得到了忠实再现。与宁静平和的生活相对的,是疯狂无理性的杀戮,以及触手可及的死亡。是的,我们见惯了横飞的血浆、四散的肢体,战争亦不出奇,但当这一切发生在一个孩子身上时,一切都不再相同.
这就是《无界之兽》与众不同之处,它所讲述的,是属于这个孩子的战争。

Chain of Retali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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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来没有被倾听过,你们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被杀害。现在你们有了能够代表你的东西了。”—指挥官
能够代表他们的,是枪。
指挥官对着自己统领的士兵们做着战前动员,听到他的话,他们高举起自己手中的枪。对他们而言,枪就是自己的命运,握住了枪,就不至于像自己的家人一般,在政治倾轧与权力斗争中成为牺牲品,就不至于像狗一样夹在冲突双方之间,毫无辩解余地便死于毫无根基的指控。
枪,就是她们的生命,但握住了枪的她们,也同时成为了它的奴隶。每一个拥有武器的人,不论如何善良,脑海中都已定会闪过使用它的念头,即使是孩子,也不例外。又或者,正因为是孩子,才可能因为自身的简单与纯粹,更加全身心地为武器所俘虏。在形成自己坚固的世界观之前,阿古的世界便因战争而支离破碎,指挥官以及这支军队对他而言,便成了一个崭新的家。虽然指挥官不过是在利用他们来达成自己的利益诉求,但对他们自身而言,又何尝不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塑造了一个全新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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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熟读《圣经》的阿古其实是有着最基本的善恶观的,即使如此,在面对从属于政府军一方的平民建筑师时,也在犹豫再三后听从了自己的本能,挥下了弯刀,杀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人。催动他的是愤怒,而这份愤怒并不仅仅源自政府军杀害自己父兄的仇恨,也源自原有生活被彻底摧毁的失落与迷茫。也许每一个童兵都经历过类似的迷茫,在这种信仰的缺位中,最为坚实且可以依靠的,唯有仇恨。
支撑起一个幸福而完满的生活,需要亲情、友情、爱情等多重情感的存在,而支撑起一个国防军战士的生活,只需要仇恨就可以了。正如各种正面感情可以互相转化与互动一般,仇恨也同样并非单向而生的,政府军对阿古父兄的射杀酿成了阿古的恨意,这股恨意不仅催动他杀害了无辜平民,也同时在反向啮噬着他的内心,让他无法再去拥有任何正向的情感,而只是像其他士兵一样,不断用洗脑的政治口号以及毒品来麻醉自己,让自己在扣下扳机的时候,不再拥有沉重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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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向政府军复仇的同时,复仇这一行为也在向这个抛弃了过往信仰的童兵进行着复仇。在愈演愈烈的杀戮中,阿古失去的不仅仅是自己作为一个平民时所拥有的基本良善,也失去了对于这份良善的信心。面对一位正被同伴强暴的女人与她被踩死的女儿时,他将女人误认为母亲,却在醒悟后将这位母亲射杀。家庭并没有让他得到救赎,正相反,被救赎的幻灭感反而促使他选择了拔枪射击。
回到原先生活的可能性于此际崩塌,也许从这一刻起,他心底的那个孩子彻底消失了,在拔枪射击的同时,他已经选择了接受了自己的命运,选择了“长大成人”。
或者说,成魔。

Grown Do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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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现在只是野兽罢了,无处可逃。”—阿古
人与魔,不过是一线之隔。
只不过在战争中,这条线更加模糊罢了。虽然原著中并没有明确说明故事发生在哪个国家,但从阿古的语言结构中大致可以推断出故事所在地,便是作者伊维拉的故乡:尼日利亚。但究竟是否是这个国家,也许并不重要,毕竟在《无界之兽》中,不论阿古、先锋[5]、指挥官还是最高指挥官,每个人物都不仅仅是他们自己,在整个非洲,相似的战争爆发在相似的国家,相似的儿童拿起枪,打着这些毫无正义的战争。他们是没有国家的士兵,也是没有理想的士兵,他们的存在原因,只是战斗而已,至于为了什么战斗,早已无人能够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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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场战争中,这个国家失去的是秩序,阿古所失去的却不止是家庭,还有这个家庭、这份秩序所带来的属于未来的多重可能性。身为教师的父亲可以给他一定教导,整个社区也会给予他一定指引,但这一切都随着战争的爆发而被限定到一个唯一的职业:士兵。而正如指挥官第一次见到阿古时所说的,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孩子,他们看似手无缚鸡之力,却可以完成一切杀戮行为。在阿古和先锋将那位桥梁建筑师的脑袋当成西瓜砍剁的时候,你一定讶异于两人的麻木与熟练。
毕竟,杀戮从来都不是件困难的事情。一旦你砍下了第一刀,开了第一枪,其后的一切也便顺理成章了。只是在这一过程中,每个人的存在都变成了标本一样的单纯复制品,人类的一切创造力都被杀戮的简单直接所取代,又或者,用“简单直接”四个字,实在是委屈了人类在杀戮时的想象力。指挥官可以利用妓女当作刺客解决自己意图夺权的副官2IC,也可以以此为由射杀妓女和老鸨,为了攻克一座桥梁,指挥官甚至会举行巫术,如大清国的义和团一样,向童兵们宣称他们已经刀枪不入,至于进入平民居住的村落城镇无差别地大开杀戒,更是再也无需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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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杀戮的另一面,则是死亡。
如果说在父兄被射杀之际,死亡于阿古仍然是可怖的命运,那么在亲自完成杀戮之后,死亡便不再显得那么可怕了。成为士兵意味着接受了生命的短暂,也意味着将有关生命的一切置于相对短暂的时间维度中来照看。由此而生的,则是面对生命时的随意与不知珍惜,在放纵自我进行杀戮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借助毒品和幻觉来麻醉自己对于死亡的恐惧。杀戮削减了阿古对于生命的尊重,对死亡的欺诈则在某种程度上延长了他的生命。在每一次战斗过后,他都犹如经历了一次死亡与重生。这个男孩就在无数次的战斗中,遍历了无数次的轮回。
于是在影片的最后,面对联合国康复中心的咨询师时,身为孩子的阿古反而如同一位老人一样看着这个心性如同孩子的成年人。战争不仅仅剥夺了他经历正常人生的机会,也同时在某种意义上逼迫他在以一次快过一次的速度,无限次地重复同一次悲惨而荒谬、沉痛而麻木的人生。在终于脱离了如俄罗斯轮盘一般的轮回之后,阿古已经成为了一个老迈的小孩,一个失去了战争的士兵,一匹真正意义上的“无界之兽”。
社会让我们长大成人,而战争,则让我们下坠成魔。

Beasts, Army, Nat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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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可怕的事情……也做了可怕的事情。所以如果我告诉你,这会让我很难过,也会让你很难过。这一生……我只想快乐地过这一生。如果我将这些告诉你……你会认为……我是某种野兽……或是恶魔。我确实是……但我同样有过母亲……父亲……兄弟和姐妹。他们爱过我。”—阿古
藏在杀戮与死亡背后的,总是权力。
指挥官在面对最高指挥官的卸权时,选择了反抗,但在反抗更高权力的同时,他也不得不面对下属对他的反抗,即使杀了一个2IC,还会冒出来一个新的副官取而代之。权力的运作总是如黑色幽默般,充溢着因果报应的可笑循环。而正是在这循环中,一个个国家陷入了永无休止的战乱与政权走马灯式的轮换。在武力成为政权更迭的唯一标准后,一个国家便再也不可能保有任何形式的秩序与发展了,因为总会有一个又一个野心家在如此低廉的成本之下妄图重建秩序以获取最大利益,毕竟杀戮,总是最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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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权的更迭同样剥夺了军队自身的身份,将其从为保一国安定的武装力量,化为政治家手中的棋子,如雇佣兵一般为了时刻变化着的主体作战。前一刻还是最高统帅的最高指挥官,下一刻便成为了用心最为险恶的敌人,从前并肩作战的战友,也会在权力争夺中自相屠戮。2IC死前终于领悟了这一点,对阿古说,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没错,失去意义的不仅仅是军队,还有每一个从属于其中的士兵。在先锋中枪死亡之后,众人纷纷取来树叶盖在他的遗体之上,但若是在此时为其刻下一方墓碑,墓志铭又要如何书写呢?“一个被战争夺去了声音的童兵”吗?
先锋身上几乎凝聚了童兵的一切,残暴、麻木、天真,他拥有孩子的一切特征,也拥有士兵的一切特征。但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失去了声音。如果我们将声音视为一个人崭露性格的基本方式,那么先锋是一个失却了性格的形象,他不需要告诉阿古自己的身世,因为他的身世,就是每一个童兵的身世;他不需要借助语言来成为一个士兵,因为即便无言,他也同样能够完成杀戮;他更不必藉由语言来与阿古建立战友关系,因为在出生入死中,这种关系会自然而然地建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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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古是幸运的,他得到了重新开始的机会。但曾经拥有一个温暖家庭,经历过正常社会秩序、甚至接受过正规教育的阿古,并不能代表更大范围内的童兵,能够代表他们的,是一直死于战场的先锋,以及最终决定逃离康复中心的两个童兵。也许这两个童兵能够重新开始战斗,甚至建立自己的军队,夺取政权。但他们的命运与死在战斗中的先锋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他们的一生都已经被战斗彻底改写。
在全部个体都走向了成为士兵,战斗至死这唯一一个人生方向后,构建一个国家存在基础的一切其他行业便也随之崩溃。人类社会正如自然界一样,需要各行各业的存在才能够正常运作,而战争之所以可怖,就在于它彻底摧毁了这种多样性,将人们的存在从人降为兽,而兽是无法组成国家的,他们至多只能形成一个又一个松散或严密的群体,却永远不会拥有足够的信仰与秩序,来形成一个国家。
他们不过是一群无界之兽。

Epi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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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你为何照亮这个世界?我想要将你抓在手里,挤到你再也无法发光。这样,一切就永远是黑暗的,再也没人能看到这里正在发生的可怕事情了。”—阿古
从影片一开始,《无界之兽》就给我带来一种不和谐感,我无法清晰地说出是哪里不对,但总像是有一条神经没有搭对线,有些不应该在的东西出现在了那里。直到影片结尾,我才终于明白这种错位感的源泉,其实便是整部电影的魂魄所在。
让我时刻感到不适的,正是贯穿整部电影的阿古的旁白。这个小孩以超越自己年龄与理解能力的语言,描绘了自己从战争爆发之前,一直到进入康复中心的全过程。这种年龄与心智的巨大反差在最初最为强烈,随着故事的进展愈发淡化,直到结尾阿古与康复中心咨询师的对话,才终于如棋子落位一般,与这个人物的性格悄然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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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让他成熟,战争也毁掉了他的人生。在小说中,阿古将自己的经历过的一切与犯下的罪行全部告诉了咨询师,而在电影中,他选择了沉默。这并不是因为他惧怕自己所犯下的罪行为天下所知,对他而言,将这些过往说出,不过是徒增这个世界的仇恨,他选择沉默,是需要更大的勇气的。毕竟,他所经历的一切,是与任何正常秩序的社会都格格不入的。他选择了将一切深埋心底,就是选择了不去言说、不去重复、不去再次回到那种心理状态。
也许一旦回到士兵的身份,他也会如那些从康复中心逃走的战友一样,重新拿起枪,走入战争的无限轮回之中。毕竟那种生活更为“容易”,无需思考,只需要凭借本能就可以活下去。万幸的是,他选择了留下,去投入大海,和岁数相仿的孩子们一同嬉戏,将可怕的过往留在过去,将杀戮与死亡保存在记忆最深处,埋葬。

也许他终有一天会打开这份记忆,那时,祝愿他是以教师的身份回顾这段生活,告诉他的学生们,即使和平并非人类的正常状态,即使和平不过是一种幻象,但它永远是值得我们追求的未来。

Say Peace.

[1]: Agu
[2]: Child Soldier
[3]: Cary Joji Fukunaga
[4]: Uzodinma Iweala
[5]: Stri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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