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d Dead Redemption
剧透提示:此文涉及《荒野大镖客:救赎》(Red Dead Redemption)这款游戏的主线剧情,若尚未游玩过此款游戏,请自行决定是否继续阅读。
Prologue
OUTLAWS TO THE END
每个优秀的游戏里,总有那么一个瞬间是能够凿到你的记忆里,永远不会生锈,或者也可以说,必须得有这么一个瞬间,它对你而言,才能称得上是一个优秀的游戏。而对我而言,《荒野大镖客》(Red Dead Redemption)有两个这样的瞬间。
初抵墨西哥
当吉他声响起时,约翰•马斯顿(John Marston)刚刚在艾里什(Irish)的帮助下乘坐木筏渡过美墨边界,正策马向着附近的山丘上奔驰。方才抢匪的围追堵截实在是有些让人后怕,这场漫长的枪战之后,本就不大的筏子几乎被射成了筛子。激烈到无以复加的强制战斗后,随着马蹄而缓缓呈在眼前的,却是广袤无垠的墨西哥大地,此时胡塞•冈萨雷斯(José González)的声音响起,这首《远方》(Far Away)也便成了我记忆里难以磨灭的瞬间之一。 Far Away现场版Red Dead Redemption主题曲 Jose Gonzalez
另一个瞬间来自于游戏接近结尾的部分,目睹了形同自己父亲的恩师杜奇•范德林德(Dutch Van der Linde)自杀后,马斯顿终于完成了联邦特工埃德加•罗斯(Edgar Ross)设下的全部任务,踏上了回家的路。策马穿行在参天大树之间,地上皑皑白雪,耳边则响起了那首《罗盘》(Compass),听到那句“我只需要一个能领我找到你的罗盘” (Now I know the only compass I need is the one leads back to you.)时,实在是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在通关后配上一段歌曲让玩家感到放松的作品并不少,这部作品的不同点在于,此时你还远未算得上是通关。在这段洗涤心灵的归途之后,迎接你的是挚爱的妻儿,属于自己的农场,看似平常却温暖的生活,以及那个无从回避的命运,只是此时,你还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荒野大镖客:救赎》并非第一部试图在游戏领域还原西部拓荒时代的作品,早在1971年,以历史教育为主要目标的《俄勒冈小道》(The Oregon Trail)便已经将视角投向19世纪先驱者经由这条小道,搭乘大篷车前往西部进行拓荒这段历史。《荒野大镖客》系列(由《荒野大镖客》(Red Dead Revolver)及精神续作《救赎》(Red Dead Redemption)组成)本身也是卡普空(Capcom)旗下作品《枪.烟》(Gun.Smoke)这款1985年的纵向卷轴射击类街机游戏的精神续作。但在《救赎》这部作品之前,从没有任何一部游戏作品能够在各个方面对那个虽然不算遥远,却已经经过海量的西部片、西部小说为我们所熟悉的美国西部进行全面还原,即使是《荒野大镖客》这部系列初作,也只是试图在左轮决斗等核心要素上进行再现,这也是为何在创作《救赎》时,虽然主要制作组摇滚之星的圣地亚哥工作室(Rockstar San Diego Studio)想要在前作的基础上进行拓展,却最终只保留了“神枪手”(Deadeye)系统以及西部时代的基本时代设定,其余全部内容全部推倒重来。
西部与现代最大的差别对于游戏世界的构建而言,并非时间层面上的距离,而是空间层面的差异。摇滚之星的创意副总监丹•豪泽(Dan Houser)谈到《救赎》的开发过程时曾经说过一句很有意思的话:“电脑不会画曲线,而大自然则充满曲线。((computers) don't draw curves, but nature is all about curves)”这也就引领我们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问题,重构一个没有任何现实场景可以对照的荒野西部,反而要比构建一个有真实城市可以对照的现代都市要困难得多。纵马驰骋在《救赎》的荒野中,总让我有一种放松的感受,不仅再也不用像《侠盗猎车手》中那样担心开车不够小心会碾压到行人遭到通缉被警车追逐,更因为这种一骑绝尘的快感,与圣地亚哥工作室精心描绘的西部美景以及真实的昼夜交替、以及变化无常的天候系统完美地结合成为一体。不论何时出发,向何处去,在《救赎》中,你总能在不经意间碰到让人心驰神往的美景。有时是在熹微的晨光中驱赶着牛群走上草原,有时是在漫天星斗下独自穿行于密林之间,不时还会碰到滂沱大雨,若是不看地图,几乎难以找到可供马行之道。变幻无尽的美景只是这个开放世界的底色,对其生态的还原才是浓墨重彩,游戏中的不同区域有着相对应的动植物,乌鸦徘徊在农场上空、狼群逡巡于原野之上、棕熊则出没于山林之中,在种种生物之间是有着对应的食物链的,如果留心甚至可能观察到捕食的场景。而在这幅画作上真正的点睛之笔,其实是配合这一幅员广阔的沙盒所构建的任务模式。
“通心粉西部片”也被称为“意大利西部片”(Italian Western),盛行于1960-1980之间,之所以叫这个名字,主要原因还是这些影片大多由意大利导演,最初也只是在意大利国内上映。要谈到定义这一类型最为知名的作品,便不能不提赛尔乔·莱翁内(Sergio Leone)执导、埃尼奥·莫里康(Ennio Morricone)作曲的《镖客三部曲》(Dollars Trilogy):《荒野大镖客(A Fistful of Dollars)》(1964)、《黄昏双镖客》(For a Few Dollars More)(1965)以及《黄金三镖客》(The Good, the Bad and the Ugly)(1966),单从非官方的译名看,《救赎》与《镖客三部曲》的联系已经一目了然了。
夹在政府与劫匪之间的马斯顿,与电影中的主角遭遇何其相像
《荒野大镖客》这部电影在叙事上偏离了之前美国西部片渲染“西部之谜”(Myth of the West),歌颂人类战胜荒野这一主题的虚伪俗套,讲述了一个“西部之死”(Death of the West)的故事:克林特•伊斯特伍德(Clint Easterwood)所扮演的无名主角来到为两个对立帮派掌控的小镇,周旋于两派之间,驱使他们相互攻击并从中渔利以保护处于黑帮夹缝之中的一家人,并在实情败露、遭受酷刑拷打之后,单枪匹马消灭了余下的黑帮成员。此时赛尔乔·莱翁内的故事脚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黑泽明(Akira Kurosawa)执导的《用心棒》(Yojimbo)主线故事的抄袭,但在大获欢迎之后,他在续作中开始撰写自己的故事,通心粉西部片也在这一浪潮之下一发不可收拾,彻底取代了之前已经沦入俗套的美式西部片。
在游戏中有一段剧情是特工罗斯向马斯顿炫耀自己的汽车,而马斯顿的反应则是质疑其并不像马匹那样可靠,而在另一个分支任务中则可以看到制作飞机的尝试。从这些细节都可以看到新技术正在逐渐改变着西部的样貌,马斯顿的生活态度却与这些变化格格不入。正如游戏中代表着“医学”的假药商人尼格尔•韦斯特•狄更斯(Nigel West Dickens)以及从事“人类学”研究却深陷毒瘾的耶鲁教授哈罗德•麦克杜格尔(Harold MacDougal)所展示的,技术进步所带给人类的未必尽是好事,而游戏中最为美好的田园梦想,却是与技术革命完全绝缘的。